第1160章 今比留侯更寿康(续)-《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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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作为其中主要的得利者之一的尼孙部,在获得了大量牛羊丁口的同时,也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其中来自唐地投奔者的存在行迹;而草原部帐之间也不缺乏相互抢来抢去所形成的各宗错综复杂亲缘关系;于是乎,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封锁消息和保存秘密,就成为了一种无奈的奢望。

    而对于这些翻脸成仇的临近部帐而言,再退一步说,只要把这位亡国宰相控制在手中,日后面对主宰中原之地的新朝时代,便是一个从中谋取利益的重要筹码;就算是前朝的前朝被突厥人奇货可居给执送回大唐,换取相应利益的隋朝义成公主和萧皇后一般的典故。

    当然了,郑畋一行当初得以逃到塞外之后,原本也是看不上这些一盘散沙而只有暂时的利益,才能令其联合起来出力的阴北鞑靼部;只是以此为暂时落脚和过度而方便日后绕行塞外,前往依旧尊奉朝廷旗号的河东或是幽燕之地,却因为身为主心骨的郑畋突然病倒耽搁了行程,才不得不滞留到现今。

    尽管如此,当他们尝试派出的信使相继消逝在茫茫草原之中,而最后只有一位得以负伤逃回来;也带来了河东道的代北群山之间,已经被李可举的卢龙军旗所插满的消息时,也是他们最为欢欣鼓舞的高光时刻;就连缠绵病榻上的郑畋都保持了较长时间的清醒,而竭力为他们规划将来。

    但是后来的事情,却是很快证明了什么叫做不知恩义廉耻的胡人做派。当这些客居藩部的人们想要尝试性的,再度派出一一小队信使进入代北的延边戍垒,以为联络上李可举的燕军时,那原本还算恭顺和客气的尼孙部,却是毫不犹豫推三阻四的就是不肯放行;

    哪怕郑畋让跟随自己的族弟取了对方部族中,满身腥膻味而不知道几嫁之后才回归本部的所谓贵女;但是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却是软磨硬泡的始终不肯松口。然后暗中准备行囊和骡马的人突然失踪了;那名从带备置地好容易逃回来的信使,一个不宜饮酒的伤员也就此醉酒溺死在了无名水泡子里。

    然而,剩下的人也一下子明白了过来,自己在小觑了这些粗豪不文却不乏狡猾机变的塞外杂胡同时,显然是陷入了对方某种名为野心和欲望的落网之中;于是,事情就这么一步步的被在郑畋面前隐瞒和拖延了下来;直到现在再也无法将这个谎言和假象维系下去了。

    事实上,就算是这些残存逃亡者之中同样也争议和分歧;其中比较年轻而相对激进的看法,是乘着大家心气还没有被彻底消磨掉之前,不顾一切的撕破脸或是拼他个鱼死网破的就此脱出控制去,另行寻找机会前往代北;而求稳的年长者,则是以作为主心骨的郑畋身体无法承受激烈奔波为由,继续观望求变。

    而现在,显然已经到了他们无需再为此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再多的分歧和意见在外来攻杀者的屠刀面前,也是毫无理由可讲或是可以努力争取的。想到这里,世世代代就是荥阳郑氏的家生子,而十五岁就开始服侍郑畋游学和出仕,亲眼见证了娶妻生子和几起几落的荣辱进退,而形同大半个后宅当家的老仆,也充满疲惫和倦怠的看着满脸不忍的族弟郑僻道:

    “五郎君,你先带着剩下还能走动的子弟先行一步吧。能多保全下一些骨血是一些了。”

    “那郭老您呢?”

    郑僻闻言倒是错愕反问道:

    “我自当是与相公同在的;相公这样子已经哪儿都去不得,我自然也就要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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