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5章 马毛缩如蝟(续)-《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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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在逐渐减慢下来的马车窗扉揭起一角,敬翔终于确认了那个从通化门内,随着许多满载着柴草、薪炭的牛驴大车,缓缓行进而来的那个似曾相似的熟悉身形,并不是他的错觉。

    作为他昔日的同僚和前辈,同为恩主朱三麾下左膀右臂的谋士之一,前都畿道留司长史兼掌书/记,自称是前代中兴功臣司空李抱真曾孙的京兆人李振,就这么幅巾短褐骑着骡子,由一名小厮牵着缓缓过街而去。

    要知道,虽然身为隐隐竞争的新老幕臣,敬翔私下里与之关系却是还不错。在当初拜别前来长安之前,因为前途未卜而局面还有些不明朗的缘故,敬翔也是和他一起饮酒好好的大醉了一场;说了许多坦诚肺腑的话语。。

    其中作为前辈的李振,也是难掩心灰意冷的求去之态,而明言在协助故主完成对都畿道的整肃和清理之后,就要主动告老而去,以为避嫌和摆脱后续是非干系了。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的族人亲族,这些年仰仗其势,在都畿道境内也占据了不少良田美宅,日后怕不见容与太平军,更别说是保留住相应的权势富贵了。

    因此,哪怕在事后是那位留守明里暗里表示过,愿意为他们这些最后留下来的侧近谋主、佐僚,作保一个出身和前程,但因为是家室的牵累太多,却也是无颜领受了。

    要知道,那位留守大人为了整肃军法和平靖地方,以为后续交割的诚意;甚至连好几位跟随多年的亲兵队头,或又是自己家的堂侄和姻亲之族,都给杀了以儆效尤。

    反倒是他更羡慕敬翔,正当弱冠之年又孑然一身;因此,大可以毫无负担和牵扯的重新追逐前程和功名所在。最后,李振还以箸击板伴唱了一首青莲居士的《行路难》以为遥祝之意。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敬翔还记得两眼通红而愁容满面的对方,是如何动情至性用力击板着往复高歌,然后,就这么声音见弱之下突然一头栽倒在案几上醉卧不起了。

    然而本该归还乡里悠游林泉的李振,如今前来长安难道还有什么秘密的要任么?然后敬翔又自嘲了起来,既然自己都已经承接下来这个任务,那又何以为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在节外生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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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滑州境内的滑台城下,一片烦乱嘈杂的战场也接近了尾声。

    望着远处白马山下缓缓退却的魏博军旗帜,端持着一支水磨黄铜镜筒而脸上抬头纹和法令纹愈发加深,而显得越发威严深重的朱老三,也对着左右谓然感叹了一声:

    “长安天子,魏博牙兵,真乃名不虚传啊!”

    “承蒙都帅赞誉,乃是此辈之幸;却依旧还要败在本军之手啊!”

    在旁的一名新投效的军将开声附和道:

    “非也,这只是区区一场败绩,还动不了魏军的根本。。”

    朱老三却是垂下手中镜筒而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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