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箫鼓流汉思(下)-《唐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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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身为殿中监、秘书省、学士院等等馆阁所属的侍御、承制、翰林官们,就要轻松写意的多了,他们除了编书撰文之外几乎有得失大把时间专注自己的易趣所好,属于典型的事少钱多身份清贵又受人敬仰了。

    而且日常往往还有奉驾从行和奔走御前的露脸机会;或又是与三省官长、六部总掌那些堂老阁臣们,耳濡目染、见闻国政大略、军国机要的日常;最不济,也可以通过修史撰文的附署而留名后世。

    相比之下,身为需要操持实务的事务官属就要麻烦和困扰的多了;不但要趋奉上司的心思和朝廷的政令,对下还要有足够的洞察力和敏感性,不然很可能就在荒腔走调或是阳奉阴违中,变成徒费心思或是前功尽弃。

    而且就算真正做成了一件事情之后,同样还要考虑到背后的山头和派系的立场,才有机会层层上达天听转化成相应的有益反馈和利弊得失,而不至于变成别人口中攻吁和发难的理由。

    当然了,作为有志开创新朝既往开来之世的太平军大都督府,因为不断吐故纳新的缘故,目前还没有怎么出现这些问题;但是作为百废待兴的长安城,相应的冗繁是必然的的结果。

    哪怕韩偓只是负责了其中很小一部分,隶属于左右司录参军事下,掌租调、公廨、仓库、市肆的四位录事官之一,在他的管下也同样有着颇为繁琐的工作量。

    倒不是需要他这个录事官进行决策和审核、评估的职能;而是需要费心竭虑的思虑周全,好将临时京兆府下达政令,细化分解到相应的具体执行人头和单位上去,还要进行过程和结果的督促。

    因此,现如今他直接管下编制的佐理、经办、协办的各色人等足足有上百号,直接对口着十几个基层建制和设施所在;同时还要与司功、司仓、司军、司法等平行部门的录事,定期进行协调和沟通。

    可以说,自从上任之后韩偓就基本上天天熬夜,而觉得自己头发掉的格外厉害;但是,他心中对此却是并不怎么后悔或者说有些庆幸。

    作为众人眼中受到羡慕不已的“准外戚”,他已经不再需要怎么奋斗就自然有一番富贵无虑的前程和优待;大可以做一只快乐的咸鱼,终日不问俗事而悠游自在的交游读书,但也意味着整个人生就此止步于此了。

    而帮助他下定决心的,除了韦庄、杜荀鹤那些老友给他带来的,诸多日新月异的那些民间见闻之外;最终让他明白自己本心而惊醒过来,却是愿意脱离家门与他走到一起,新婚妻子卢氏的劝谏和激励。

    “难道郎君已经满足现状,那与昔日的五姓七望,又有什么什么区分么?大都督好容易铲除了这些旧日的门第之家,就是为了再生造一批新的出来么?”

    然后,大为触动的韩偓就毫不犹豫的上书请求外放从军任事;又随着太平军入关之后,成为了重新构架起来的临时京兆府之中一员;而因卢氏同样也在新办京兆女学教员中获得了一个职位。

    让他更加惊喜又不意外的是,作为当年的老友和童年,无论是身为如今剧组破灭的京兆韦氏最后“希望之光”的韦庄,还是城南杜氏在硕果仅存的杜荀鹤,都相继在京兆府下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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